垄上点豆(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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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追求和结束

   发布日期:2013年05月28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我对自由的追求到此应当可以结束了。
      因为,我终于感悟出一个真相,这就是:自由是不存在的。
      获得这一感悟,几乎让我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包括婚姻家庭、谋生事业、友谊亲情,也就是人生理应有所建树的三足鼎立。从这个意义来看,不得不承认命相术士所言予我的“此命般般事不成”。又从这个结果来反观,此命终有一事成,所成的便是:对世界存在有自由的否定。
      我的感悟过程可以追说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那是我第一次对“自由”的字面认识。同时,从字面上认识的还有“爱情”和“生命”。从“生命”开始,递进到“爱情”,再递进到“自由”,然后站在为了获得“自由”的立场,抛却掉“生命”和“爱情”。这文学的、志士的、英烈的豪言壮语,就像我对匈牙利的无知,而偏偏有知于裴多菲,对布达佩斯的字面认识,而无知于布达佩斯那样,被诱惑。
      如果我信仰基督教,那我必承认自己是上帝的一只羊。
      这让我想起一组西方的漫画:上帝要一只小羊越独木桥,小羊胆怯止步。上帝拿一根刚好长短的细竹杆来,把杆的前端用条细绳捆一把嫩草吊着,再把末端裂开夹在小羊的后脖子上,这一来,小羊虽然看得见够不着草,但因为要吃晃晃荡荡总在它前面的草而继续前进。
      我年青时不觉得这羊和草、和我、和自由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懂得,自己是被世界存在有“自由”所诱惑。
      参加革命队伍后,也不像现在这样能晓得:“革”,是马革裹尸的革,用马的皮把杀掉的人捆扎起来,是“革命”的状态。为什么要杀人,因为那人是主人,他有财富,不杀掉他,他不会主动把他的财富与别人分享;不杀掉他,别人就得出卖劳力,因而没有自由。
      我没有杀过一个人,却杀了自己的婚姻家庭、谋生事业、友谊亲情。
      现在,我才深切地认知到:追求自由的人,在其性格里已经注入了不羁于规定的、不服于人管的荷尔蒙。这种荷尔蒙很容易催生超越一般境界的思维,又极速刺激激进的张狂,更多的是轻而易举否定盘根错节的一切,把本应实事求是的“是”单一化。
      例如,婚姻。
      理想化的婚姻是珠联璧合,是相辅相成,是结合者务必要放弃相当多的,甚至是绝大部分的自由——连睡觉也必须在一起,是必须自愿地、心甘情愿地、自觉的、即使已经不再自觉的时候,也得服从对方管制的契约共同体——恩格斯在《反对杜林论》里说的:“婚姻是合法的卖淫”。
      这些恰恰是追求自由的我所不愿意的,坚决反对的。从这一点来反省,我是不合适结婚的人。
      然而,我结婚了,有着婚姻的家庭。
      那是我还没有上到这个层面,并不晓得这些的时候。
      三十年前,许多人为要去追究离婚当事人的道德品质对错是非。即使今人的离婚,人们也绝大多数从前面的对错说延伸到性格不合说,而几乎——起码我没有见闻过,有人开始用自由说做分析。
      我决不认为自己的离婚在道德品质方面有什么错误,在此刻,我意识到自己是自由的追求者,是裴多菲诗句的理想意识至上的人。
      同样的追求,我为此放弃了完全可以再争取更高职称的时机,但是为了自由的生活,宁可不要可能获得更多退休金的意愿。其时,我已将工作,仅仅作为自己的谋生,谈不上真正的“事业”。而现在的田园农事,反而见证了我在这一方面追求自由的得成。
      我因此而以“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自我“原则”,放弃了许多友谊亲情,摆脱了许多拘束。
      对于自由的相对性,读史悌芬•海姆著的《理性的眼睛》——东德叛逃到美国的作家,以捷克斯洛伐克社会主义革命改造一家私企玻璃厂为背景的长篇小说——我曾被触动。一直牢记不忘的是故事里的主人公,准备自杀前在浴室里的思考:“你以为自己自由么?……你有钱,你要去一个地方,但是火车还没来;你要买块面包,面包店的门不到点不开;……你有自由么?没有,……自由不过是天平上的一个点……”
      然而,我总是在追求自由时,忘记了上述所深刻记忆的,或者,也说不定,我就是在追寻天平上的那一个点。
      获得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的刘晓波,所著《追寻自由》,我在香港花了128元港币买了,四次想好好来读,却每当翻到其扉页的题记“走过牢狱之门,才能走向自由。”就又合了封面。
      我在思考:刘晓波先不就在牢狱之门的外面吗?那么,他不就在走向自由的吗?怎么非得走过牢狱之门,才能走向自由?是不是没走过牢狱之门的先前,他走向的是伪自由,而走过牢狱之门以后,他才能走向真正的自由?
      自由有本身的局限性,相对于束缚的不自由性。也可以比喻作天平的一个点。
      既然这样,那么,刘晓波的牢狱前后,他的理性的天平指针是不是从一侧平衡到一个点?
      小羊头前的青草不是也像天平的指针在晃荡吗?
      裴多菲的诗句还在成为谁的座右铭?
      对于已经追求过自由,并且从中感悟最终的我来说,这些已不重要。

                             2013-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