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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节起见，跟往年的教师节一样，我还是答了人家的谢话。

今年的答话，有的还多说了几句内心的想法。

表述出去的，尚不觉多余。

对于师者的感谢，2014 年高中毕业五十周年庆时，我撰过一联：“五十年，学业都成德行，崇山峻岭一脉继往；三千册，师恩岂止心情，点滴波澜全功开来。”

思考此联的过程中，关于学校教育的方面，尽是老师们饱和智慧的朴实奉献。虽然其中半数已经作古，而当年个个对各门科目的精气神韵，对各类型、甚而至于个别差生都能予以的因人施教，微薄工薪与其绝不相符的巨大付出，我岂止心情。所以，句里的“师恩”，迥然不是如今许多贺卡鲜花语词的而已。

至于“师恩岂止心情”，其实里面还隐含着另一层的意思，我没在聚会上说：我们那届同学，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后来都从了教，其中又有一半是以三尺讲台为业无改的，那么，试问，我们的教书，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吗，抑或只是“教书很不错的老师”？

我教过书，从 1978 年起，每当逢年过节收到“感恩”的语词时，就向来只说自己是个教书匠。

德、能，皆可回顾，皆可核实，皆可自得，但我德我能哪有恩可言！

恩啊，那是要太多地超越个人职守、角色责任、精湛业务之理应的付出。天下唯父母者是，别的人尚够得到这个字的，重大义务者是，重大导向者是，施救生命者是。

我能在不以常时计的百分之几秒里，把人家的客气、客套、恭维话剔出来，并谢绝之。尽管，同样的语词还会到来，我都当成流行语，不信以为真。

当听到“我是您的学生”，或者提及我时说“某是的我的老师”说法时，我都说“是我们校的学生”或者“我们系某届的同学”。道理很简单，近现代教育已是系统的、集体的、分门别科的、以不同教师分担课任的，已然不再是私塾，更有别于师父单传和流派授艺的梨园。

再就，我常拿韩愈《师说》里的三句自问：

《师说》开宗明义：“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我自问一：即使我受业和解惑都做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甚至大大超过，那传道几？

《师说》：“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

我自问二：在大唐时已有此叹，而后又如何？ 1949 年后再无大师，学生感师恩何？

《师说》：“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我自问三：今之道何道？今之师何？

所以啊，打从有短信以来，对已往的教书之事，我基本三句：

1、“谢谢。已经退休了，过去的都无所谓了。”

2、“学生是老师们共同教学的对象。”

3、“我家那时的板房，透风，漏雨，见光。难为了‘门生’啊！”

2016-0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