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上点豆(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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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活儿还真得有个讲究

   发布日期:2021年03月29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到这年纪,与谁打交道,我或多或少都会有所预感,所谓的“先见之明”吧。

今又果然了一次。

10日,接了件话活——代个儿媳妇拟一篇讲话稿,准备在婆婆九十寿宴上用的。

以前,我代之很认真地拟过三篇讲话稿,都没被采用:公司大楼建筑奠基礼的一篇,某个年会庆典的一篇;还有一篇什么事的,我忘了。

之所以,那天还接这活,我是遵从我的父亲在世时的教诲“做别人事,学自己功”。

只是,这次接活儿时,我恰好在网上看文章“马未都:我认识几个中国有名的作家,帮孩子写的作文都不得分”。我顺手转了过去。

接这活,还因为这事关系到的这儿媳妇和这老寿星,很亲着呢!

对大众化的文稿,即便我绝不套路,独辟蹊径,一般也只要考虑好了第一句,接下去写三五千字,应当都得心应手。更何况,这次接的话活儿,我耳熟能详,知得根,晓得底,五分钟内打好腹稿,连续脱口娓娓动听予好事者三个小时,一定可以。

这儿媳妇,虽大富大贵,啥的大世面都见过,却还一直守著本分,又很懂做人,聪明,心直,说起话来,那可是滴水不漏哇。

而老寿星、老太太呢,人更是极善的好,尤其身世不幸之大哦,光一句“丈夫被害于‘十年内乱’初期,儿子还是个遗腹子啊”,就足以让人闻之潸然。

但是,偏偏就这么一件本当不难的祝寿辞,却碍于我在文辞方面特意有针对性地,给自己划了“三界”, 于是,才会在脑子里沸沸扬扬了一星期,对最必要的内容进行筛检。

“三界”,是在“内容真、态度真、感情真”的基础上,限的:一、绝不要提及其身世;二、绝不会忆苦思甜;三、绝不用老话俗贺。但又必须,而且一定,要表达到位,即:内容、语气、话风,都一定的一定,必须是,而且只能是,由这一位儿媳妇来概括婆婆生平的艰辛,来盛赞母亲的人格,来崇拜祖德的恩情。

18日,我决定,在芸芸众生歌功颂德之际,这儿媳妇顶多只讲二分钟。

19日,我有了完整的腹稿。

20日,在视频中,我作更年期夫人之恭敬态,以一段在老婆婆“面前”的脱口秀,絮语,演示。

其间,有些话,我说着说着,自己都被感动。

我看到对方眼中泪花在路灯下微闪:“我会了!已经记住了!很好,就这样说!”







今天,发来的,据说就是接受了我的讲话稿。

我看了,也猜,宁愿是文秘的公文,宁愿是婚庆礼仪公司的文案。

那天转过去的文化大家马未都的那文章,我查到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MzYyMDMzOTQ5Ng== ,是他出言最早的,在2018-06-27优酷综艺的视频上。原话这么讲的:“说句实在话啊,我认识的过去的,我认识的几个中国最有名的作家,据说帮孩子写的作文,到老师那儿都不得分,连分都没有。”







至此,将原先的腹稿,写了出来,作为自己功夫的自念,如释重负:人家可是中国最有名的作家啊,“都不得分,连分都没有”,我算老几,写的破东西,不待见,又咋地嘛!

为什么是“如释重负”,而不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完完全全根根本本释轻负呢?

还是“释重负”恰当。

为什么?

我卑微,人微言轻啊。

这事过了。

午间,在按摩椅上,想着清明得去给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扫墓,具体哪天。想着想着,竟莫名其妙地记起我的父亲,一位尽人皆赞之“是个树叶落到头上,都惊的妥当人”,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次,用一句福州老土的、最最最粗的、最最最生动的话,骂过一个谁。那话,用同音字来写,是“汝吮类友都灭中使啊”;意译,即“你吮屌都不中用”。

话听得明白,意思懂得,那年,我顶多十岁。

我六十七八岁时,有过收集并探究福州老土方言生动性鲜活性的意向,终于还是放弃了,因为太多发音,要找到相对应的汉字,哪怕勉勉强强,都太难太难。

譬如,这句,将其生动性鲜活性来究,仅第一个方言发音写作“吮”字,就够忽悠的了;它在句中,是使口以交的动作活儿,似婴儿之吸乳,如孩童之食冰棍,包括含、舔、吸、进、出。真真非感同身受者,无法感同身受。

我的父亲绝对不另类,但竟然会使用这话,仅以不合逻辑这一点,就不能不令我加倍感叹。于是乎,连想:倘若,作文得高分的孩子们,用“汝吮类友都灭中使啊”,来笑话他们的父亲——中国最有名的作家,我是释重负呢,还是重负重?

唉!从预感的,到记起的,再连接起来想,正中下怀?


2021-0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