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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不怎么记孩子的生日。
还是桂儿夜里提醒我，我才记起，果然，后天就是他的生日。
我看他还有衣服可穿，那就不想像往年那样，再买什么新衣了。他够换洗的也就可以。
问他要什么作为生日礼物。他说“随便”，“都可以”，“凡是爸给的，都喜欢。”
我还是让他考虑好，明天告诉我吧。
再问，他才说：“爸，买辆跑车吧！我从小没玩过自己的汽车。”
我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好的。”
一辆百元不到的跑车到桂儿手里。他带着阿云和一对侄子女直溜溜下楼去了。回来时，四个人满头大汗。
桂儿和他的汽车，都在生日烛光的闪烁中得到家人的祝福。
这年，桂儿20周岁。
桂儿出国留学，临行前对俩侄子女说：“大阿的东西，你们要的都可以拿去。就是这辆车，你们别动哦！”
他大哥、大嫂知道阿桂弟不是说笑，也就郑重其事地交代了俩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俩孩子真的一次也没动过。
车还是老样子，摆在我房间的电视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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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玩具，桂儿、云儿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只是都很便宜的。或者是塑料的，或者是气囊的。还是客人来访时，送的。那年月，我们夫妻都还是工人。来往的人也都贫。
我还记得，有一个塑料的阿童木，是从垃圾堆面上拾回家的。先用肥皂水浸泡了24小时，再到补鞋老伯那摊上胶好，漏气的小缝就不漏气了。
孩子们玩得很开心。我当时很内疚。
后来，孩子们都大了，玩具也随着搬家而丢弃了。只留着一把枪，到现在还保存在云儿小房间的衣橱上。那枪是他们的小舅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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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新单位工作已经有七八年后，搬了家。那是九十年代初的事。家境算是与时俱进，有了大的转变。不二年，平儿俩口子生了龙凤胎的孩子。家里也就多了许多的玩具。客人送的，孩子的大阿、小阿买的。
我顶多是每年的六月一日才买玩具给孙儿们。虽然，玩具是孩子的伙伴。有一件、二件，孩子就稀罕，就怜惜，也爱护。多了，在孩子的心目中反倒不那么金贵了。
前些日子，我让俩小孩将他们的玩具清了清，从小到大玩过的，差不多都在。排了排，那是比他们的爸爸妈妈叔叔们的，多了许多。
看着孩子们有玩具玩，有这样的动作，那样神态，有时还争吵，甚至会说出让我记起自己也曾这样过，便烦心扫除，唯余天真。
有那么一次，我不禁哑然失笑，小孙子问：“爷爷笑什么呀？”
“我笑你们有玩具玩耍。”
“爷爷小时候有什么玩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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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岁多时，父亲给买了一只小皮球。小皮球是原白色橡胶的，未着色的。稍微一脏，我的母亲就抹肥皂，用刷子刷。后来，什么时候，白皮球怎么的不见了，我忘记了。
二岁半时，我的父亲又给我买了一只花皮球。是喷的五颜六色自由的流线型油漆的，比白皮球大点。但是，它常常瘪掉。我的父亲就让我放到纸盒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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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父亲上班时，我喜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我们家在胜利街，住屋的是杉木板钉的。望着天花板上杉木的疖巴和木材纹路，我会思想它们哪是“眼睛”，哪是“水”，哪是“人”等等。我会在心里去那上面，和它们在一起玩。
平常，会将一只小手掌拍打自己的小口，听“喔-喔喔”的声音觉得很有意思。
下雨了，用两手掌一捂一放自己的小耳朵，听“哗=哗哗”的声音也觉得很有意思。
我的手掌是我的玩具。
父亲下班回家，我会偎进他的长大衣后面，一只手臂抱一条大腿，父亲走，我也走，父亲停，我也停。父亲是我的玩具，我是父亲的玩具。当然，那是冬天。夏天的事，我不记得。
三岁，我的父亲教我学折纸。这是我最乐意做的。我的父亲教会了我折叠会点头的小鸟，会张口的老虎，会滑翔的飞机。
在父亲的手把手的教导下，我和他共玩一条小红绳圈的“办酒”，你套给我吃的过来是“豆腐”，我套过去给你吃的是“螃蟹”，直到谁套不出了，谁就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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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学以后，完全不能像别的男生那样有许多的自制的玩具。
打弹弓。我的父亲说：“如果打到人了，人家眼睛会瞎的！”
打弹珠。我的母亲说：“你敢在泥土地上玩，地是人家走路的地方，到处是痰，还有狗屎！”
打片片（小人片、香烟盒纸）。我的父亲说：“这就是赌了！那小人片是钱买的，你赢了小人片就是赢了人家的钱呀！”
打陀螺。……“我看你是皮肉痒！你敢打‘贱骨头’，那依妈打你！”
踩高翘。……“跌下来，腿跌断了，没得医的！”
勾腿跳。……“把别人弄跌倒了，头血流出来了，我看你用什么赔！”
跑跑抓。……“不要跑呀！跑了会跌倒呀！”
这样一来，我能够玩的就只有丢五粒小沙袋“抓鬼”、跳房子、踢毽子、跳绳……全是女生玩的。
“丈夫仔和居人茵玩很皮厚的”，所以，我什么都想玩，但什么也不行玩；什么都会玩，但什么也不敢玩。
可以玩的是花皮球。把瘪掉了的，在火旁边烤一烤，就鼓起来了。那是我们学过空气会“热胀冷缩”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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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为这样，我反而在自己有了孩子以后，很放任孩子去玩。我告诉我的孩子们：“掌握一个原则：在确认不违法、不损人、有安全的前提下，什么都可以尝试。”
“什么都可以”，这当然包括打弹弓、打弹珠、打片片、打陀螺、踩高翘、勾腿跳、跑跑抓、“抓鬼”、跳房子、踢毽子、跳绳……
唉，现在的孩子怎么会想玩这些！
我们家现在的孩子，他们想买什么玩具，自己根据自己的零用钱掌握。怎么玩自己决定。打扑克、拉力杆、钓鱼、爬山、游泳、过山车、蹦极、打电子游戏、玩电脑游戏……这些都不是我的建议。
我建议儿子们，可以玩头发——染自己喜欢的颜色。因为，我听过几次他们的讨论，他们想染，但是他们怕爸反对。没想到，我会提议他们将头发作为玩具！
桂儿染成红棕色，云儿染成柠檬黄色。一个星期不到，他们自己又都染回黑色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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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成为父亲，尤其是祖父以后，常常玩。先前，还玩不需要玩具的娱乐，游泳中的嬉戏，打闹，和学生，和家人。
后来，有了家庭的小电子游行机，我打俄罗斯魔方，哈哈！我可以通宵好几个晚上。白天打瞌睡……我也打玛利兄弟，呵呵！我可以到最后一关！还有魂斗罗，我打得不好，打不过别人！切！总有一天的，走着瞧！
人道是玩物丧志，我倒常常是行成于斯。《成语词典》只有“行成于思”，而无“行成于斯”。我以为——人应当会玩，无论是否有玩具，在玩的过程中也许可以有什么想法。对想法进行思考，或继续玩，或不玩了，去行走，行行，应当无可厚非。
这就是我常常望着天花板思想的结果。
现在的天花板啦，是一方空白！所以，我希望孩子们的生活有许多的色彩。我自己的当然要以身作则。因为玩的原则我已经告诉孩子们了。
这话题是因为桂儿的生日引发的——呀，云儿的生日快到了！
给云儿也买玩具？
2007-3-29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