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高考生。
      我没什么要对他们说的。
      今天看过福建卷的作文试题，更是默然。
      反倒是三个孙辈中的阿吾、阿广，昨天傍晚分别从两地给了我电话，大概是为了安抚我。阿叶没联系，我懂，这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平日的习惯已经成了自然，我越说，足以使她已近崩溃的紧张，越有可能就此被我碰垮，而她即使也说几句叫爷爷放心的话，爷爷也未必真放心。
      既然有两个来了电话，那我憋不住还是一样地说了三点：
      第一，每考完一科，不要跟同学去对答案，议论；自己找个地方，安定情绪，闭目养神，准备下一科的应试。
      第二，凡是选择答案的题，一开始看题就得认真仔细，第一直觉出来的答案往往是对的；犹豫的、反复改的，往往出错。
      第三，高考总分能有10分之差的，主要在于作文。作文评分因评卷人而异。
      一般的评卷人一般地看作文，总是把注意点放在开头、中间过渡、结尾。
      把这三个部分写好，容易得分。
      高考作文是规范教学的应试，一定要按教学规范要求写，千万不可别出心裁，不可标新立异。
      不管什么题目，一定要注意关键词。一开头就从关键词切入，就不至于跑题。
      二人不约而同应诺，又异口同声：“我本来就这样的。”
      现在回顾，昨天的晚饭，昨夜的睡眠，今晨的早餐，除了零点撕去“2013年6月6日星期四”那一页日历时，面前反应有“高考”一词，其它我根本就忘乎其事。
      今天中午看过福建卷的作文试题：
      “根据一首现代诗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记叙文或议论文。
      这首诗为：我仰望着夜空，感到一阵惊恐；如果地球失去引力，我就会变成流星，无依无附在天宇飘行。哦，不能！为了拒绝这种‘自由’，我愿变成一段树根，深深地扎进地层。”
默然。
      起码有两三分钟我面前一片空白，不知写什么才能迎合出题人的用意。
      三两分钟过，注意到要求的“记叙文或议论文”。脑子里这才想到，记叙文是记事的，记什么事？是不是根据原诗的内容，来改写成一篇故事？这是中学《语文》教材要求的改写、扩写。
      又顺势而想，议论文可以是读后感。
      这两种体裁，有这样容易扩展的题材为本，那我能应付。
      起码，我以翻译古文的手法，写出800字有人物，有情节，有核心思想的事情过程。
      读后感看起来好写，譬如把这个“如果地球失去引力”想法者类比忧天的杞人；又譬如批评“愿变成一段树根”者的贪生怕死，虽然保有根本，但缺乏了进取心、探索精神和哪怕成为大宇宙的一颗尘埃，也是永恒星点的意识。
      但是，这样来议论，要议论得有理有据，相反相成，才能自圆一说。要不，即使凑数达到800字，全篇也难得真丰满。
      午饭时，我没去揣测他仨会是怎么写。
      凭我的了解，一定都比我写的好，应该我的写法不适合应试。
      评卷人若看我的作文，必说无疑：“这怎么能行，我们希望看到的是和诗人顾城一样，虽然是蒙胧诗，却表达了清晰的主题：不可以有这样的‘自由’，而应该是脚踏实地的做人。这个考生写什么！负40分！我来回看了几遍，觉得这是一个还在青春期,有叛逆心理的孩子！”
      闽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打到沙滩上，不忍看！
      蒙胧诗竟然清晰！

      这个评卷人怎么不调去环境保护管理局去当局长呢？

      作为同一时代的诗学者，评论过蒙胧诗的明白人，能不流汗到糊涂？
      原是一个开放式的命题，到头来居然只有一个“正确”反映出了现实禁锢的答案！
      我能不默然吗？
      只好自己找个地方，安定情绪，闭目养神，为下一篇日志做准备。

                                  2013-06-07    2013年全国高考两天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