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捕鱼(散笔)
 
 

总浏览人次  

 
 

   
 
开始日期:

结束日期:

关键文字: 
 
鼠标点击文中图片,显示清晰原图。
人客随篇留言,敬请遵守国家法规。
所有图文版权属原创人所有。

 
您所在的位置:首页 > 清溪捕鱼(散笔)
 

福州女人洪巷芳

   发布日期:2007年03月12日    来源:春秋农事    原创作者:拾穗居士   点击数:    

     “好男不娶福州女”这句话流传甚广。
     陈勤同志当年知道不知道有“好男不娶福州女”这句话呢?如果不知道,那娶就娶了;如果知道,那就是福州女洪巷芳有什么与一般福州女不同之优点。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陈勤同志为什么娶福州女洪巷芳同志,而是洪巷芳女士为什么会几十年实守着陈勤先生。
     我不是说陈勤先生人不好。陈勤先生对我可好了。仅举二例:
     2003年,我突发一想,到郭宅我外祖的宅地去,把我表弟的房子耙了,和我表弟合盖一大座五层的楼房。
     我有七八位建筑高级工程师的朋友,但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工程师,中级职称的陈勤先生。很简单的两个理由:一是陈勤先生对人真,一是一,二是二;二是陈勤先生“不忙”。
     我很赞同一种说法“找个人帮个忙,他要是说‘很忙’,那就是你的事在他看来不重要。”
     当然,事实上陈勤先生是个闲人。一次,高官视察某桥梁建设工程,低官指令赶工。监管工程的陈勤踞“质量第一”为由,在被告知、被劝说、被胁迫之下,不仅坚决拒绝服从,而且公开明说了“如果一定要赶工,那我就告发领导”。事后,聪明的领导来了个老蒋养汉卿,撩你个三年五载的,怎么样!
     怎么样?我们的陈勤先生成了工资奖金福利一分不少的、不要你去上班的、在职工程师——在办公楼后面宿舍楼的自家,对酒无歌。
     我去陈勤先生家,邀他一道去郭宅看地的那天,他正在厨房摆弄他酿造的葡萄酒。陈勤先生应该是掉进两口大缸,司马光没看见,他自己爬出来的—— 他说“剑达老师,你来啦……我去开摩托车……我们走……我不忙……”
     第二天中午,我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去了郭宅。他一语中的——“盖了有什么意思!”
     什么是有意思的?
     陈勤先生每年送我两三粒他自己精雕细刻的水仙花球头。看着玲珑玉似的精灵,被迫残缺后的春色,我不仅觉得有意思,而且有意义。
     但是,我怎么也不能把满身酒气,满眼醉意,满口不糊的长长的酒话的陈勤先生与水仙联系在一起!
     有时,我甚至曾经古灵精怪地想,如果我是女人,我是象巷芳那样优秀的女人,我即使不和陈勤离婚,也一定是天天要吵架。
     我认识巷芳老师差不多将近十年以后,才见到陈勤先生照片的,也才时不时听她抱怨她的爱人的。
     在《本昊之善》里,写过1991年9月我去商校教书的事。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正规在学校开课教程。我决定先去听课。校方推荐我去听《商品学》课,课任的是很有些教龄的老师。
     我在教室的最后边找到个座位坐着,听完那位不高不瘦不胖不美不老不少的女教师的45分钟讲学。我得到的印象是:专业术语用之精确在道,讲解问题犹如层次剥笋,知识流向节奏动脉静脉。
     这位女教师还能不是洪巷芳老师吗!在那所学校也就只有这么一位能够是这样的女教师。我记录在1991年9 月3日的日历上。因为她教过我,她是我的老师。
     我在商校兼职教了两届的书。因为教书,我与巷芳老师有了点头之交。

     只是,1993年有那么一天,巷芳老师问我:“剑达老师,依你看,我调到你们那个单位去会怎么样?”
     我几乎连想也没想就直冲冲的:“你为什么想去那样一个单位!”
     “因为我家住在那附近,小孩在那附近上学,完全是为了接送小孩的方便。”
     “哦。不过,我认为还是不要去的好。”我把这个单位进去的难度,进去以后评定职称的难度,因严重论资排辈而带来的各种难度,点到为止说了几句。
     “那好吧!我再考虑考虑。剑达老师,那就谢谢你啦!”
     那年末,我在我们单位开大会时,见到巷芳同志。我记得她当时是在人事的什么部门,是一般的行政人员。
     因为单位部门的工作性质截然不同,加上我这个人怀揣着“在这个单位让人忘记我的存在”的心态,我反而少之又少在本单位与巷芳同志联系。
     知道我时不时受邀在什么企业人才培训班授课,巷芳同志说过:“剑达老师,什么时候我也跟你去吧!我八十年代初就听过你讲课的,也算是你的学生了。”
     后来,我的确也需要搭档,就在开讲类似《市场营销》、《公共关系》这样的课程时,约巷芳同志一起去。我们合作了几次,次次成功。和先前别的老师比,巷芳老师来的更顺。象我这样脾气很是乖张的人,能够合作得让我感觉得心应手的,少。
1994年9月借不必日常坐班之制度,我去“南华”任教,我不想让单位知道,这不难;难在我在广州怎么样能知道单位有什么活动是我必须参加的呢。这事儿,我能够想到的第一人就是巷芳同志,她在人事部门。还不等我说具体的办法,巷芳同志就毫不犹豫就说“你去吧!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会及时联系你。”
     后来,果如其所说处理得稳稳当当,果如我所愿经历得平平安安。
     这一来,我觉得巷芳是我在单位最可信得过的同事朋友。
     1996年8月10日到9月5日 ,与巷芳、丹文两位老师组合,到福清去,为即将开业的利嘉百货进行为期188个课时新员工的业务特训。三人朝夕相处了20天。我不仅对后来成为我表侄女婿的丹文老师有了好印象,更觉得与巷芳有了相当的默契。
     不过,后来再也没有机会与他们二人合作讲课了。我能够见到她的场面,不是大会各就各位,就是在哪年的迎春团拜会上见到她——拍照、指挥小合唱、发奖品,招呼这位教授,安排那位工人。我听说她从管理离退休老干部人事,已经公开评议竞争上岗到工会主席的官位。
     工会这样的事,没个八面玲珑,是吃力不讨好的。当人家说“巷芳是个很不错的人”时,当党组书记看上她的党性原则和工作能力时,她全然作“不知“状的”无欲“态。后来的现在,她成了厅级单位机关党委的副书记。如果她当年听我话,留在学校教书,至多的至多是科长。这是我平生唯一一次看错人的。
     说巷芳这个人有心计吧,我肯定她没有,说巷芳这个人有心思嘛,我断定她是有。唉,巷芳有李铁梅的意志,阿庆嫂的为人,柯湘的职务,方海珍的气魄。
     我说“这个女人啦不寻常!”
     巷芳自己说自己“我很不是人!”

     我因为巷芳的这句“我很不是人”,让我常常思量她是什么人。她当然不是《艺海拾贝》里提到的那“这个女人不是人,好比九仙下凡尘”。
     据我所知,巷芳结婚前是在福州金山的少女,结婚后是福州灵响的少妇,始终是福州琅歧男人陈勤的女人,一个正宗的福州女人。
     我后来在日企任职,需要一位四通八达的负责外联的人。这个职务不需要专职,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又是巷芳,请她兼了职。我对她已经达到“你办事,我放心”的程度。
     后来,果如我愿。
     一次,因为需要我和她一起去办的事,回来的路上,巷芳顺便去灵响拿什么东西。在她搬家去王庄以后,老房子还保留着全部的旧家具。巷芳指着旧桌的玻璃板下的两张她和陈勤的合影风景照:“怎么样,陈勤当时是不是很有样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陈勤的模样,那真的是有样子——白衬衫,黑裤子,高矮得正好,结实得正好,端正得正好,年青得正好,不是儒家弟子,却书生意气,时代骄子。
     巷芳在那照片上,再怎么地也只是她自己说的“是一个傻姑。”
     从他们拍那照片的时间,到我后来见到陈勤先生真身的日子,他们经历有二十年吧。大四十几的他们,真是各翻了个个儿!
     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是矣!
     那天,我还看到他们的儿子晗晗一二岁的照片。
     我和他们的儿子晗晗有QQ的往来。在晗晗的QQ空间,我看到这样的描写:
     “爸爸是我见过的比较可笑的人。……早上拿着酒杯、喝到醉,然后去睡,醒了就要打电话,平日里沉默的他在酒精的沸腾下突然快乐的像个怨妇……一个走出来象农民的恢复高考后的第二批大学生,在国家这个大家长眼中,它的损失真的不小……小时候被他打,听他喋喋不休,握紧了小拳头。现在却释然了,因为在我自己身上……有了新的理解,对于他有了新的理解……”——2006年8月23日 9时8分《错过》
     “晚上,妈妈问,明早要不要吃荷包蛋。我说,要,单面的。旋即我想起,妈妈不会煎单面的蛋,就改了口,水煮的就好。早上醒来时候,妈妈运动去了,桌上放着一大‘盆子’的稀饭,一碗硬米粥,一杯豆浆,一杯牛奶,还有两只,有些余温的荷包蛋。听老师说过他对母爱的定义,他说,母爱就是,儿子杀了人,警察来抓,母亲藏起儿子。我很震撼,母爱真的很自私很霸道。后来老师或许是怕教坏我,又说,然后母亲说服儿子去自首。虽然大概是杜撰的,但还是合情合理,母爱会霸道地拒绝以任何方式对骨肉相连的亲自的伤害,也会对爱放手。像羚羊会飞身跳下悬崖让子女从背上跳过对岸,母鹰会将小鹰丢下万丈深渊,让它飞翔。”——2006年8月23日 9时4分《也会感动》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在福清宾馆我和丹文老师的两张床间跳来跳去的小孩,已经能够这样错过,也会感动!在这个孩子的心里,妈妈不是处级领导,妈妈是他的大地。至于他的爸爸,在这个孩子的眼里,不是高天,而是“像个怨妇”。
     其实,真正的“怨妇”,在我看来是巷芳。
     这些年,我手头事情少了许多,尤其是我退休了,因为共同探讨子女的教育问题,为人处事问题,因为我换汇来不及需要借款接济些寄孩子留学费用的事,反而与巷芳有了比较多的交往。在咖啡厅,在西餐馆,一谈两三个小时。彼此有分寸地交流些家庭情况也就多了些。巷芳抱怨自己作为妻子无法帮助陈勤走出孤傲不驯脾气的困境,抱怨自己作为母亲无法稳定晗晗起落不定变化多端的情绪。
     我之所以说“在我看来”,而不是“在我听来”,是因为巷芳对“我好累”而没有后续。被我提个什么头,她就几句话漫不经心的带过。
     在我看来,陈勤是巷芳心腹一个人,一个她因为深刻理解其正派个性而真心贴身的爱人。他虽然是她的一块心病,但不是大病。无切肤之痛。要不,她不会那样笑嘻嘻地说“怎么样,陈勤当时是不是很有样子!”而可能说“陈勤当年就是个鬼样!”
     倒是晗晗,晗晗是巷芳心头的一块心病——说大病会关心,说没病很痛苦;是看得见管不了、懂症状治不了、拿得起放不开的“怨结”。
     我打从晗晗八岁开始,隔三年差二岁的看着那孩子长大。一向的很机灵,一向的很志气。小学二年级参加校少先队干部竞选,怎么写竞选演说的稿,巷芳让他打电话来问我。晗晗真的当上了中队长级的干部。我充当了晗晗的师傅。晗晗对计算机软件的兴趣,心理负担,时有联系迄今。现在,晗晗很快就是大学德语系三年级的学生了。
     我以为,晗晗集异常好胜的个性与异常优秀的成绩于一人,集天资与无资与一处,集叛逆与依赖为一心。处处是他父母的再现。他说他父亲“快乐的像个怨妇”时,我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
     这样的孩子,那样的爱人,能不让巷芳不外强中干!
     福建《市场了望》改版后的2004年第一期,有那么一姐妹篇《离开福州的十大理由》和《留在福州的十大理由》。离开的第一大理由是“好男不娶福州女”;留在的第一大理由是“让人嫉妒的福州女人”。
     我这个福州人,对福州根根蒂蒂还是了解的。但,我是在看了《留在福州的十大理由》以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句“让人嫉妒的福州女人”之说。
     我在福州,和福州女人很有缘,接触了无数的她们和她们的妈妈七姑八姨三婶五嫂女儿侄女外甥女,能够象洪巷芳这样抱而不怨,温而不悍、精而不计、勤而不懒的,相夫教子,让家是个可以依靠可以糟糠可以脚踏的实地——这样的有文化、无背景、有层次、无扶手的女士却不多。
     时代在赋予人的使命时,似乎一个女人得是独立的,同时又是成熟的人。一个独立的女人得有自己工作的业绩,一个成熟的女人得有相夫教子的能耐。
     福州有句熟语,用方言说,其韵味甚浓,我写不出。我把它勉强意译成:“老婆讨不对,错药更受罪;老婆讨得好,金山抱到老。”
     巷芳婚前是金山女,婚后是灵响妇。她的山是白金的小山,她的灵是会响的心灵。何以?看其所之方向,皆红。
     丈夫的遭遇就象那被精雕细刻过的水仙,是被迫残缺后的春色。儿子的心态则“像个怨妇”“在快乐着”。
     应该会有相当的一些福州男人嫉妒陈勤先生和晗晗。

                                    2007-03-12